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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FMKN]完美告白进化论(校园AU,四、完结)

*完结篇来啦


《完美告白进化论》(四,完结)


重逢固然令人欣喜,但Marius个头窜高带来另一个重大难题——他们回不去了。

 

田中树可怜的机车载不下三个人,更何况Marius还拖着行李箱。菊池想让中岛先回去,但后者断然拒绝,结果就是三人一起流落街头。

 

好在雨势小了一些,接近零点,菊池打开地图app寻找能过夜的地方,车站位置偏僻,没有像样的旅社,菊池本来期望能找个快餐咖啡一类的,结果Marius运气爆棚,居然在附近搜到一家通宵营业的电影院。虽然“性感地带”的招牌看上去有点可疑,但被雨淋湿的人顾不了太多,一股脑钻进去,在入口的自贩机买了热狗和咖啡,坐在靠近后排的位置。

 

还好影院里并没有放映少儿不宜的内容,而是怀旧电影马拉松,台风夜里客人寥寥无几,黑白胶片拍摄的古老爱情片节奏悠缓,Marius到底还是小孩子,全然看不进去,没过多久就闭上眼,靠着椅背歪头爆睡。菊池看了一会儿也有点犯困,他把最后一口咖啡送进喉咙,无意识地扭过头望向身边,却发现中岛在流眼泪。

 

荧幕距离太远,身边人的侧脸比屏幕里的特写更清晰,流泪的模样令菊池倍感熟悉,那是中学时的电影放映课,他坐在礼堂折叠椅上,身边是中岛,当野比大雄和哆啦A梦告别的时候,中岛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,鼻子因为抽泣而皱成一团,在被菊池发现的时候,一边慌慌张张用手背抹泪,一边辩解说芳香剂的味道太浓。

 

那时候菊池的视线常常追随中岛,把每件琐碎的小事都收在眼里,以至于当中岛身边第一次出现女孩的身影,他看起来就像是心怀嫉妒的第三者。只是连中岛本人都搞错了,他真正凝视的对象究竟是谁。

 

屏幕里的男主角已经踏上远航的船,汽笛拖出低沉的鸣响,紧跟着是一个冗长的慢镜头,从船桅一直拍到海面。这时,菊池做了一件违反观影礼仪的事,他拿出手机,在一片黑暗里按下拍照键,但拍摄对象不是大屏幕,而是身边的人。


夜景模式拍出的照片颗粒粗糙,比荧幕上播出的画面更像是老电影,但画面里的中岛却是成熟的,新鲜的,仿佛独自穿越漫长而空白的时光,完完整整地来到他的面前。

 

中岛并未觉察到身边人的偷拍行为,片尾字幕开始滚动的时候,他用袖子偷偷抹去眼泪,神情也恢复平静。经历漫长的一天,他的眼皮开始打架,身体滑进座椅,脑袋不自觉地歪向一侧,夹着水汽的柔软发丝碰到菊池的肩膀,就像远渡重洋的海鸟终于触碰岛屿,疲惫的躯壳卸下最后的力气,彻底靠在菊池身上。

 

这一次菊池没有躲,他托着肩膀上的重量,在黑暗中端坐了一整夜。

 

*

 

除了肩膀上的酸痛,那一夜什么都没留下。

 

假期结束,菊池返回宿舍,照例打开BBS想看看楼主又编出什么新剧情,但出乎他的意料,八卦帖竟然消失了,摩天大楼一夜蒸发,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。

 

菊池敲开隔壁寝找高地,后者正和新一轮的大作业搏斗,通宵得眼圈发黑,面对菊池的追问有点不耐烦:“你以为我不想看后续吗,楼主自己要删帖,我也没办法嘛。”

 

菊池傻眼:“啊?删帖?这么突然?”

 

“难道你舍不得?”

 

“当然没有,”菊池一脸不爽,“楼主是咱们学校的人吗?你查ip肯定能查到是不是?”

 

“暴露用户隐私的事情我可不做。”高地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就接受自己过气的事实吧。”

 

正如高地所说,菊池彻头彻尾地过气了。暑假结束,燥热的太阳变得柔和,Marius顺利转入高中部,因为混血脸一跃成为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,BBS的新晋热帖变成:“欧洲王子的秋日恋歌,珍贵的初吻究竟花落谁家”,首楼是松岛聪和佐藤胜利的怼脸特写,以及三个人手挽手去食堂吃饭的画面。J大从来不乏新乐子,岛家军和磨骑早已披上新的马甲,开启又一轮大混战,菊池揉揉眼睛,点下关闭按钮。

 

好消息是平野紫耀不再缠着中岛,最近他和永濑廉常常走在一起,黏着程度堪比情侣,永濑廉以前在高等部是出了名的不良,黑皮金发,穿着白球鞋提着棒球棍到处溜达,所过之处一片哀鸿遍野。如今改邪归正,竟然走起可爱路线,总是穿一件印了企鹅图案的套头衫,拉着平野招摇过市,那只企鹅菊池总觉得眼熟,但横竖想不起在哪儿见过,只能作罢。

 

至于中岛,仍旧和往常一样受欢迎,但最近他的生活节奏也有些变化,他把学生会长的位置让给杰西,不再抛头露面,转而泡起图书馆来,常常在外文书刊区埋头苦读,一泡就是一整天,连带着在他附近占座上自习的女生都变多了,全校学风为之一振。

 

菊池总觉得中岛在谋划什么,他向杰西打听,但杰西总是敷衍他:“在意的话你就自己去问啊。”

 

要是能问到早问了,菊池想,他没有存过中岛的联系方式,在学校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从不打招呼,贯穿夏天的闹剧就像一场梦,梦境里他们并肩淋过大雨,在滔天的海浪中紧贴彼此,可雨过天晴,他们又变回陌生人。

 

菊池曾是个爱幻想的小孩,就连路边捡到的玻璃弹珠,也会当成宝石郑重收进口袋。但小孩总会变成大人,曾以为命中注定的缘分,长大后回头看,才发现不过只是平淡无奇的偶遇。

 

是时候清空口袋向前走了。

 

菊池躺在树底的草坪上,微风偶尔从树梢吹落一枚黄叶,盖住他的脸颊,他把手机举过头顶,里面是拍摄于午夜电影院的照片,他的手指悬在删除按钮上,默念倒计时,三,二,一……最后一声还没数完,松岛聪像旋风似的从他身边卷过,咋咋呼呼地打着电话:“出国?今天就出发?也太突然了吧,没人跟我说过欸……什么?健人哥已经在机场了?那你等等我我也要去!”

 

菊池听到机场两个字,就像是水里被电击的鱼,腾地跳起来揪住松岛的后衣领:“你们又在搞什么?”

 

“哥,我要去机场送行啊啊啊啊来不及了,你去吗?”

 

“我……不去吧。”

 

“那我先走了,胜利还在等我,拜拜晚上见。”

 

菊池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,脑海里重复着松岛的话,继而想起近日来中岛健人的种种异常举动,让出学生会长的位置,频繁出入图书馆补习外语……

 

零散的线索在他脑海里连成一条线——原来中岛要走了,就这么唐突地、毫无留恋地离开他的世界。

 

开什么玩笑。

 

回过神的时候,菊池已经站在校门口,J大的校园位置偏僻,巴士每天只有三趟,菊池沿着公路走了几百米,背上开始冒汗。他觉得自己傻透了,秋季的天空只有一层薄云,他仰起头,刚好看到一架飞机划过头顶,尾巴拖出一条洁白的涟漪,他想,中岛会乘在上面么?八年冗长的纠葛与拉扯突然变得无足轻重,比火柴还小的黑影转眼间就没入天际,去往他再也无法抵达的远方。

 

菊池攥紧拳头,发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低吼。

 

一辆长得夸张的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他的面前,车窗徐徐摇下,露出的竟是Marius的脸。

 

“风磨くん,上来。”

 

菊池傻了眼,第一反应竟然是质问Marius是否到了能考驾照的年龄。但他很快看到驾驶席上是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司机,真丝白手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他突然觉得前些天大张旗鼓去接人的行为傻透了,他和中岛甚至让尊贵的小少爷在通宵电影院委屈坐了整晚上。他忍不住把想法说出口,但Marius用黏糊糊的声音回应他:“怎么会呢风磨くん,那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了。”

 

凉爽的车载空调让菊池的脑袋也冷静不少:“Marius,你有没有,那个……中岛的电话,我就是随便问问。”

 

“你早该问了嘛。”Marius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,把早就准备好的便签递给他。

 

菊池将听筒靠近耳朵,在忙音中闭上眼睛,一声,两声,和他紧张的心跳融为一体。

 

焦灼的等待过后,对面终于传来熟悉的嗓音:“喂?”

 

他甚至忘了自报姓名,只是迫不及待地说:“先别走,我马上就到。”

 

路上的十几分钟,仿佛比整个夏天还要漫长,高级轿车终于滑进停泊带,菊池顾不上道谢,迫不及待地冲进候机厅,往航站楼狂奔。走廊突然长得令人难以忍受,途中撞到行人的肩膀,他大声道歉,但并没有因此放慢脚步,因为中岛已经出现在视野里,穿着熟悉的白衬衫,站在隔窗前方,外面是停机坪和秋日晴朗的天空,菊池不顾一切地奔跑,身影映在落地玻璃上,像一只踉踉跄跄闯入苍穹的鸟。

 

“我没想到你会来。”中岛满脸写着惊讶。

 

“我也没想到你会走,”菊池上气不接下气,“我还有话要说。”

 

“你确定……要在这儿说?”

 

“嗯?”

 

菊池没领会中岛的意思,直到身后响起一串口哨声。他回过头,看到233寝的成员,松岛和佐藤,甚至平野和永濑。一群人站成声势浩大的一排,许多张脸都在强忍笑意。

 

“你们怎么都来了,而且……”菊池的目光落在杰西手边的行李箱上。

 

“大家都来为我送行,我好感动,这就是友情的力量吗!”美国人用腔调奇怪的日语说。

 

“啊?要出国的人是你?”

 

“对啊,”杰西搭上他的肩膀,“风磨,你一点也不关心我,我好受伤。”

 

“哈?可你从来没提过转学的事啊。”

 

“谁说我要转学,只是交换生项目,要在美国呆两星期。”

 

“两星期?”

 

“是不是觉得很漫长?想我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,我也会想你的呜呜呜呜呜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菊池风磨隐约察觉到不对,他的视线飘向中岛,后者把目光转向窗外,抬起手掩着嘴巴,像是在憋笑。

 

他又看向田中树,但他的挚友故意绕开他,用力拍杰西的肩膀:“喂你不是说临走之前要请大家吃汉堡么?”

 

“走啊吃汉堡去,”杰西振臂一呼,“胜利和聪ちゃん也一起来吧,不过风磨迟到了所以没有他的份儿。”

 

一群人簇拥着杰西浩浩荡荡走远了,现场只剩下菊池和中岛。

 

中岛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缝,嘴角上扬,脸上的微笑变成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,连连拍手,恨不得用笑声把地板穿透,笑得连路过的小孩都用嫌弃的目光看他。

 

“菊池,你真是太棒了,太有趣了!最高!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菊池的脑壳飞快运转,将近来种种巧合串联起来——Marius恰逢其时的车、松岛当面打给佐藤的电话,盂兰盆节的舞台,穿企鹅玩偶套装的占卜人,论坛里的神秘帖子……

 

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: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 

中岛笑不动了,弯着腰等呼吸平复后,才说:“可能比你以为的还要更早一些。”

 

菊池脑海一片空白:“所以我的行动你都猜到了?”

 

“因为我很了解你嘛。”

 

“你就不怕我今天不来?”

 

中岛怔了一下,低声说:“那还是怕的,我没把握你会来。”

 

“我要是没来你打算怎么收场?”

 

中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把视线移向窗外,微微低下头。菊池大约猜得到,如果他没来,这个人或许会一直站在这条走廊上等待。他怎么敢相信,面前的人花费整个夏天,绕了长长的弯路,向那么多人寻求帮助,也不过只是为了把他骗到面前。

 

而他得到的补偿,就是这个人放下傲气,卸下伪装,因为紧张而绞紧十指,嘴唇抿成一条线,局促又慌乱,却忍不住用上目线偷瞄他的样子。

 

菊池的心跳漏了半拍:“我说,你运气一向很差,以后就不要随便赌了吧。”

“没关系,我愿赌服输。”

 

窗外的飞机终于准备出航,亮白色的机身沿着银色的跑道缓缓加速。

 

菊池无比自然地说出那句埋藏心底许久的话:“其实你不用绕那么大的圈子,中岛,我一直都喜欢你。”

 

钢铁的羽翼腾空,庞大的身躯掠过澄蓝的天幕,好似鲸鱼没入海洋。

 

在呼啸的引擎声里,中岛扬起嘴唇:“看来是我赢了。”

 

菊池也笑了,这一次终于径直望进对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强调:“不对,是我赢了,因为我喜欢你更多一些。”

 

“连这也要争吗?”

 

“当然,因为赢了有奖励嘛。”

 

“什么奖励?”

 

“让我想想……你接下来的全部人生怎么样?”

 

中岛眨了眨眼,像是放学后突然被暗恋的对象告白,脸上的惊讶与欣喜一点点化开,最终变成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,嘴角的纹路依旧细密,和菊池回忆中的面庞重叠在一起。他等待多年的人,终于跨越苍白的时光,带着斑斓而鲜明的色彩,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。

 

飞机从玻璃窗消失的时候,中岛背过身去。菊池看到他耳后泛着红晕,小心翼翼地问:“……你该不会哭了吧?”

 

“才没有,笨蛋。”中岛的声音带着颤意,侧影映在落地玻璃上,和澄蓝色的天空融为一体。

 

大约又是某种崭新的心机技巧吧,但菊池已经懒得分辨,他再自然不过地张开双臂,从背后抱住中岛微微抽动的肩膀,将他圈在怀里,收紧双臂……大约收得太紧了,中岛开始挣扎,但菊池不给他任何挣脱的机会,将嘴唇贴向他耳畔:“说谎是要被我逮捕的。”

 

中岛终于被他逗笑了,回过头用侧眼瞪他:“菊池风磨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?”

 

菊池挑起眉毛:“成熟的版本也有,你想试试吗?”

 

“可以吗?”

 

“谢绝退换哦。”

 

他说完便捏起中岛的脸颊扳向自己,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。

 

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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