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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FMKN]完美告白进化论(校园AU,三)


《完美告白进化论》(三)



第二天,233寝集体睡到中午,直到隔壁高地优吾把四份炒面打包送上门,才迟迟从床上爬起来。

 

菊池腰酸背痛,脑袋也像是被灌了铅,但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抓住高地的肩膀,询问学生大会的情况。

 

“和平时一样啊,演讲时间久得我都要睡着了。”

 

“是吗。”菊池,怅然若失,看来尊贵的学生会长全然没有受到昨晚的影响,即便离了他,地球和中岛都能照常运转。

 

结果他的午饭吃得心不在焉,烤肠惨遭室友瓜分都浑然不觉。高地吃饱喝足,抹抹嘴,熟练地掀开笔记本电脑盖:“对了你们要不要看最新的连载。”

 

三个脑袋唰地围了过去。

 

“你们有完没完。”菊池振臂抗议,但被高地彻底无视,高地搭建的BBS因为访问量激增,期末编程大作业拿到了A+的成绩,二宫教授甚至特批了几台服务器给他扩容,前提是给教职员工的帐号开通快速入口,方便第一时间吃瓜,高地受到鼓舞,决定把爆料帖加精置顶一个月。

 

菊池站起身,越过四个脑瓜顶瞥了一眼帖子内容,首楼是昨天晚上他和中岛站在路边的照片,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哪个混蛋从藏在哪里进行无聊的偷拍行为。照片里的他扶着摩托车打电话,像是要把中岛抛在路边似的,回帖毫无悬念地撕了几百楼,除了长篇大论的cp小作文之外,还有一群自称岛家军的和另一群自称磨骑的打得天昏地暗,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微弱的杂音“紫耀没惹你们任何人”,但很快就被洋洋洒洒的口水淹没了。

 

无聊,太无聊了。

 

菊池戴上耳机准备睡个回笼觉,但松岛聪又咣咣咣地敲开宿舍门,自带一杯奶茶,风卷残云般地吃完剩下的炒面。自从三角恋八卦帖席卷J大,松岛就成了233的座上宾,每天下课都来蹭吃蹭喝。慎太郎和田中树搬着小板凳坐在他左右,兴致盎然地发掘一手情报。

 

“其实风磨哥和健人哥不是因为舞台事故才闹翻的啦。”

 

“那是因为什么?”

 

“就是一些恋爱纠纷啦。当时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喜欢健人哥,但是风磨哥碰巧也喜欢那个女生……”

 

“哦~~~”众人齐齐拍手,“好经典的展开。”

 

“听他放屁,”菊池在一边翻白眼,“小孩子懂什么是恋爱纠纷。”

 

只有杰西还守在他床边,为他收拾餐盒不说,甚至还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瓶冰镇苏打,拧开瓶盖递到他眼皮底下:“风磨,别生气了,我知道帖子里全是造谣抹黑,磕Fmkn的都缺大德,不管别人怎么说,我都站在你这一边。”

 

“杰西,你终于良心发现了。”菊池感慨昨晚没有白辛苦,虽然被三个醉鬼吐了一身,但至少换到全寝最后的精神支柱。这就是男人的友谊吗,真令人感动。

 

杰西点头如捣蒜:“假期来了,让我们抛弃所有烦恼,去海边享受青春吧。”

 

*

 

很快,菊池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深深懊悔。

 

他想象中的海边应该是阳光沙滩和比基尼美女,而不是堆满破烂木头和布条的摄影棚。

 

“对不起,”杰西九十度鞠躬,“人类艺术事业将永远铭记你的贡献。”

 

菊池嘴角抽搐:“这是你出卖朋友的理由吗?”

 

“哪里是出卖啦,是推荐,”杰西满脸堆笑,“堂本教授的摄影模特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,我想当还当不上呢。”

 

作为现代美术系堂本刚教授的脑残粉,杰西把跃跃欲试写在脸上。

 

“对啊,这是好事,”田中树拍拍菊池肩膀,“堂本教授夸你有古希腊一样的美学气质呢,哪里像我,天天健身还被当成马拉松选手。”

 

“事先声明,要我当摄影模特我没意见,”菊池咬牙,“但这个人怎么回事!?”

 

菊池身边赫然站着中岛健人,双手插兜,理直气壮地昂着头:“我做你的搭档,有意见吗?”

 

有,太有了,菊池扭头欲走,但另一位来自体育部的姓氏堂本的老师穿着露袖黑色背心,掂着棒球棍坐在门口,让他的脚步迟疑了。

 

“放心,不会让你们白辛苦的,”堂本刚教授递上两份盖了公章的社会实践证明,“每人加两个学分。”

 

菊池恍然大悟,对中岛撇嘴:“你就为了两个学分出卖身体啊。”

 

“别说得那么难听,”中岛冷冷回敬,“是为了艺术。”

 

“你懂什么是艺术?”

 

“总归比你更懂。”

 

中岛说完,三下五除二就脱掉运动衫,换上蓝丝绒睡衣,晃着红酒杯坐在沙发上,挑起眼睛看菊池。

 

“啧。”菊池翻了个白眼,把橘色头发拢到耳后,一头扎进紫色玫瑰花海。

“不错,不错,年轻人就该有进取心。”堂本光一教授放下棒球棍,双手鼓掌。

 

结果就是为了赢过中岛不惜代价的菊池彻底抛弃羞耻心,卖力地凹起造型,堂本刚教授成为最大受益人,举着快门一通狂按,拍完单人内容,又要求两人贴近,再追加一组2shot。

 

菊池还没回过神,中岛突然靠近,抬起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,将身体的重量压向他,他被中岛推着退了几步,陷进沙发里,仰起头时清楚地看到中岛挑衅的眼神。两人的距离对他来说太近了,但中岛还嫌不够,伸出舌尖舔舔嘴角,低下头贴近他的嘴唇。

 

菊池的大脑短路了片刻,脑子里冒出一些荒唐的念头,他想,所有人都被这家伙骗了,中岛健人就是假面舞会上的吸血鬼,用优雅矜持的姿态诱惑目标,只有得手的时刻才会露出獠牙,毫不客气地咬破他的皮肤,把他的生命一点点吸食殆尽。

 

但中岛并没有真的碰到他,只是借着摄像机的角度做了一些错位假动作,短暂的停留过后便撑起身体,居高临下望着菊池因为诧异张大的眼睛,勾起嘴角露出满意的神色,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菊池精心锻炼过的胸肌,低声问:“你心跳真快,这也是艺术?”

 

菊池眨了眨眼,在中岛撤退的时候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向下扯,中岛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失去平衡,菊池则向猎豹似的翻过身,用膝盖压住中岛的大腿,将他压制在沙发上。

 

中岛绷紧身体,扭动腰线想要换个姿势,但双手被菊池禁锢在头顶,并没有太多腾挪的空间,菊池哼了一声,压低身体,让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,淡金色的发丝顺着他的耳朵垂下来,扫在中岛的脸颊上。

 

“很好,保持这个姿势别动。”

 

镜头已经贴到眼前,面对摄影师命令,中岛只能卸下力气,歪过头躲避菊池的视线。沙发里的猩红色绸布仿佛一团火,将他耳朵背后烤得发红,不知是不是易出汗体质作祟,菊池分明看到中岛额头沁出晶莹的汗水,顺着鬓角滑落到下颚,最后滴在沙发上。

 

不堪重负的沙发被两人压出明显的凹弧,菊池满意地舔了舔嘴唇,贴在他耳畔低吟:“懂了么,这才是艺术。”

 

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,高地站在布景外,看得目瞪口呆:“这这这,这也太那个了吧……”

 

“确实很那个。”田中树和慎太郎一起点头。

 

“小孩子不要看。”杰西伸手捂住松岛聪的眼睛。

 

*

 

摄影展大获成功,展览启用的画廊成了全校最受欢迎的地方,比考期的空调自习室还要抢手,女生们宁可忍受盛夏的炎热,也要排起长队一睹堂本教授的大作,杰西站在展厅门口,义务检票检到手软,还要连发十条ins盛赞艺术的伟大力量,田中树趁机偷来高地的电脑,把手机里珍贵的拍摄花絮放在BBS上有偿配信,然后拿着贩售赚来的钱请全寝去银座吃自助烤肉。

 

菊池缺席了田中的饭局,因为他要回家。

 

盂兰盆节过后是持续两周的假期,松岛聪突然接到Marius要回日本的邮件,Marius是小时候住隔壁的混血小孩,松岛升学那年就跟父母去了德国,已经有几年没见面了。松岛很兴奋,说要给他安排一个盛大的欢迎party,顺便也给住对门的佐藤发了信息。菊池怕弟弟在家里做蛋糕把厨房炸了,只能答应陪他一同回家。

 

菊池的实家在一条略显老旧的商店街里,从前是一家专卖咖喱的洋食屋,如今主店早就搬去城里,楼下歇业关门,二楼也空了很久,两人花了整个下午大扫除,傍晚时分,外面开始下雨,天气预报说有台风登陆。松岛从超市买来一堆食材,打算做文字烧,结果把味淋当成油倒在铁板上,烤糊的肉味呛得菊池直咳嗽,急忙开窗通风,视线不意间看到对面二楼印着玉桂狗图案的蓝色窗帘,不由得怔了一会儿。

 

那是中岛的实家,也亮着廊灯,在晦暗的天光里显得有些幽沉。

 

松岛望着窗外碎碎念:“本来想去找胜利蹭饭来着,胜利做的文字烧可好吃了,可惜他不在。”

 

“那小子去哪儿了?”

 

“说是利用暑假在医院实习,要值夜班呢,你说夏天的晚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恐怖事件啊?”

 

“少看点电视剧吧。”菊池顺口揉了揉松岛的头发,心里想的却是,胜利不在的话,中岛就是独自在家了。中岛对厨艺一窍不通,这个天气也叫不到外卖,不知他一个人要怎么办。

 

菊池的厨艺是很好的,从小就跟着爸爸学习煮咖喱,香味一直飘到门外,那时候中岛还没有和他疏远,每逢饭点就穿着拖鞋跑来蹭饭,左手牵着胜利,右手端着两只印了卡通花纹的碗。中岛少年很受菊池家欢迎,只要露出两颗兔牙笑一笑,大人们就被迷得七荤八素,恨不得把盘子里的肉都夹给他。每次菊池抱怨:“你的胃袋是无底洞吗?”中岛就笑嘻嘻地说:“那是因为风磨的咖喱世界第一好吃啊。”

 

如果现在煮上一锅特制咖喱,能不能把对面的肉食动物吸引过来。

窗外的暴风雨愈发猛烈,大雨顺着破旧的天棚缝隙倾进商店街,在石板路上砸出噼里啪啦的声音。下雨天倒是很适合睡觉,菊池缩回脑袋,裹上毛毯,右手拧开收音机,随便调到一个放音乐的频道,在某个不知名男子组合的清唱声里昏昏欲睡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,菊池倒在榻榻米上半梦半醒,突然听到咔啦一声,松岛聪把窗户拉开,脑袋探到窗外:“健人哥,你要去哪儿啊?”

 

“嗯?吵什么……”菊池被他一嗓子吓醒,挠挠头跟过去,扑面而来的雨丝让他清醒不少,他看到中岛站在自家门口,边系衬衫扣子边打电话。

 

穿过甬道的风把中岛的衬衫撑得鼓起来,他的身影分外单薄,像是随时可能被吹翻似的。

 

“中岛,你发什么神经?”菊池冲他大喊。

 

“是Marius,”中岛仰起头回答,“他今天晚上的飞机。”

 

菊池掏出手机确认日程表:“不是明天才到吗?”

 

“因为台风改签,提前降落了,但他不认识路,坐错巴士到了陌生的站点。”

 

外面天色漆黑一片,菊池问:“你要现在去接他吗?”

 

“你忘了吗?”中岛继续喊,“那孩子从小就有幽闭恐惧症,不能呆在黑暗的地方。”

 

松岛急坏了,掰着菊池的胳膊问;“哥怎么办啊要不给爸妈打电话开车过来……”

 

菊池咬咬牙:“家里有雨衣没?”

 

“好像衣柜里有。”

 

“给我找两件,要最厚的。”

 

菊池钻进雨衣出了门,商店街只有几米宽,他快步来到街对面,拿出另一件,不由分说地往中岛脑袋上套。

 

中岛的头发被他揉乱,眼睛看不见,两只手胡乱舞着:“你干什么?”

 

“去接Marius啊。”菊池摸索了半天,终于把中岛的脑袋从绸布里解放出来。

 

“我自己去就行。”

 

“你打算怎么去?”

 

中岛答不出来,菊池笑了笑,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:“还好田中那个混蛋去银座逍遥之前把车留给我了。”

 

他熟练地打开停在路边的摩托车,拍了拍后座,“喂,上来。”

 

中岛面露犹豫。

 

“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吧!”菊池提高音量。

 

中岛打了个激灵,目光飘到对面二楼,和松岛聪交换视线,又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菊池,终于咬咬牙,跨坐到黑色皮革座椅上。

 

菊池载着他冲进暴风雨,踩下油门驶得飞快,车轮底部激起的水花把两人的裤脚和鞋面彻底浇透,黑夜和雨幕让视线变得模糊,菊池在脸上抹了一把,回头说:“喂你可别掉下去。”

 

片刻过后,他感到后座的人靠近,伸出双手环过他的腰。中岛这些年的个子大概都长在腿上,虽然身高和菊池差不多,但坐下来就比菊池矮半头,像个女孩子似的,耳朵刚好抵在菊池的肩膀上,体温也透过前胸传递到菊池背后,清晰可辨。

 

“Marius刚才发短信了,说在原地等我们,暂时没问题,让我们路上小心。”

 

嘈杂的雨声里,中岛的说话声在耳畔和胸腔同时回响。菊池松了口气,把骑行速度放慢了一些。

 

雨势依旧凶猛,公路上车很少,路两侧的店铺和民居都亮着灯,星星点点的灯光连成一片,被雨幕染得模糊不清,好似河面上的粼粼波光。大雨将城市变作一条颠沛的河,菊池意识到中岛和自己的距离有多近,像是河里逆流巡游的两条鱼,非要紧紧连在一起才能不被冲散,这时他再次听见中岛的声音:“我想起小时候你说过……”

 

“说什么?”菊池没听清后半句。

 

中岛又重复了一遍:“你说长大以后要载我。”

 

“我还说过这种话?”菊池自己都不记得了。

 

“嗯,不过不是当面说的。”

 

菊池隐约忆起些零星的片段,小学手工课做了纸杯电话,中岛非要拉着他试用,于是两人搬了凳子站在各家二楼窗口,拉着一根傻兮兮的棉绳。很显然中岛的手不太灵巧,纸杯里的音量很小,吐字也模糊不清,但正因为如此菊池的胆量似乎更大了,他对中岛说了一些平时绝不会说的话——我们以后考进同一所学校好不好。中岛抱怨说你想考的学校距离太远,菊池就说那我以后骑机车载你,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。

 

那天他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,直到棉线被路过的乌鸦扯断才罢休。后来他和中岛一直都在念同样的学校,但最初的诺言却一直没能兑现,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空白时光突然令人难以忍受。菊池在记忆中拼命搜寻,试图回溯他和中岛渐行渐远的开端。然后他终于想起来了,是中学的修学旅行,中岛自作主张地替他写了一封情书,附上夸张的玫瑰塞进女生的书桌。菊池知道之后大为光火,和中岛吵了一架,最后女生把玫瑰扔进垃圾桶,两人在全班同学的嘲笑声里彻底闹翻脸,从那之后,菊池再也没有喊过中岛的名字……

 

是他先转身离开的。

 

回忆变成河里的水流,冲刷着菊池的心绪,他在水面上浮浮沉沉,终于看到远处淡白色的岛屿,是个亮灯的公交车站,挡雨棚底下远远地看到Marius穿着长风衣,带着黑色皮手套,奋力向两人招手:“你们也太夸张了,我都说不用担心,你们还非要过来。”

 

中岛第一个跳下车,他的头发已经湿透了,发稍的水珠不停地往雨衣领口里滴,他跳到Marius面前,盯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、甚至长了胡茬的弟弟:“天这么黑你一个人怎么办?”

 
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能找到地方过夜的。哇啊啊啊你们为我都淋湿了,我好感动——”

 

Marius笑逐颜开,不由分说地把两个人搂到面前,左右各奉上一个贴面吻。

 

外国人的礼节总是很火热,中岛和菊池的脸因此贴得很近,虽然没有摄影时那么近,也和艺术毫不搭边,但奇怪的是菊池的心脏仍旧跳得飞快,热得仿佛要冲出胸膛。

 

“ふまけん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呢❤。”

 

“……那倒也没有。”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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