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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美国队长][盾冬无差]Time Enough For Love/时间足够你爱(盗梦paro)(三)

《Time Enough For Love/时间足够你爱》(三)



从Zola那里盗取的情报虽然有限,但还是包括了一些有用的信息。


九头蛇把整件事称为“洞察计划”,主要目的就是借助无限宝石的力量,操控人类的意志。在现实中这是很难实现的,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地防卫自己的思想,然而在梦境里,当人的潜意识脱离了主观控制,处在自发活动的状态,一切就会顺利很多。


想象一下,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,比植梦更粗暴。如果成功,他们几乎可以毫无障碍地,在梦境里对任意目标进行洗脑,绑架目标的思想,等目标醒来之后,甚至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,只会按照被植入的想法行动。


Bucky死后的第三个月,Fury再度找到了我,希望我能够回去,继续未完成的任务,阻止“洞察计划”的实施。而我不能拒绝,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。


不过Fury也带来了好消息,他说九头蛇对无限宝石的了解,还远没有达到他们预想的程度。Zola的骗局并没有那么神奇,他只是预料到了我们会来,事先服用了缓解镇静剂的药,在梦境里借用宝石延长了pasiv的运作时间,并先于我们一步醒来而已——九头蛇并不是不可战胜的,至少现阶段还不是。


而我们必须把它摧毁在摇篮里,越快越好。


我找到了Cobb,我的导师,他刚刚结束了漫长的漂泊回到美国,在听说了Bucky的死讯后,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我的计划,对此我始终心存感激。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名叫Miles的老人,后来我才知道他是Mal的父亲,毕生都在研究梦境共享的技术。同样参与的还有一流的伪装者Natasha特工,药剂师Coulson特工,看起来这一次Fury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。


而在内心深处,我对九头蛇充满了憎恨。他们用最卑劣的方式夺走了Bucky的生命。我研究梦境不是为了杀人,但是那个时候,我是如此强烈地想要把他们赶尽杀绝。


我们的新目标叫Alexander Pierce,九头蛇安插在神盾局里的卧底之一。查明这一点花费了很大的代价,Fury没有详述,但我猜其中必然包含了若干牺牲。留给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,如果失败了,会有更多的特工白白送命,甚至包括我们自己。


这一次Cobb代替了我的位置,我们设计了三重的梦境来困住Pierce。而Coulson则拿出了强效的镇静剂,即使是枪击也没有办法把我们从梦中唤醒,只有下坠可以。Cobb说他们做过类似的尝试,很困难,但并非不可能。所以我决定相信他,铤而走险,毕竟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。


但现实总有办法超过最糟糕的预料,在第一层梦境里,我看见了Bucky。


梦境中的场景是一艘船,一艘独自航行在夜间海面上的运输舰,“利莫里亚之星”号。Cobb策划了一个绑架劫持的场景,为了暗示目标人物——他的安全正在遭到威胁。这是个典型的手法,简单但有效,Cobb说他曾经运用过无数次,早就轻车熟路。他的计划理应实施得很顺利,如果不是一个神秘的杀手阻挠了我们。


他就出现在甲板上,裹在一身黑色的战衣中。夜空被阴云笼罩,星光稀少,他的轮廓在水面上腾起的白色雾气里半隐半现,像一道漆黑的影子。


我们料到了Pierce也接受过武装潜意识的训练,可他和以往的投影士兵都不同,要强大得多,阴郁而致命,就像死亡本身。从他左袖的外套下缘露出了半截手臂,并非血肉之躯,而是反射着金属的冷冽光芒。


在我们来得及应对之前,他便不带一丝犹豫地举起了机枪。一排子弹呼啸着袭来,其中一颗射中了Coulson的肩膀。血花飞溅在甲板上。他像真正的影子一般,转眼间便来到了Coulson的面前,而后者捂着伤口跪倒在甲板上,根本无力反抗。我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,挡住了落下的刀锋。


我和他正面对峙,而在黯淡的夜空下,我看到了Bucky的脸。


Miles扶着肩部中弹的Coulson,我们暂时撤到了一间角落处的仓房里。方才的情形让我陷入了彻底的混乱。


Cobb揪着我的衣领,对我大吼:“Rogers!他只是你的投影,他不是真的!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必须控制这个!否则我们每个人都会死!”


“不,他不是。”我机械式地摇头:“你可以有一千个理由怀疑我的能力,但是,他真的不是我的投影。”我一边向Cobb辩解,一边也试图理清自己乱麻一样的头脑:“这毫无道理,如果是我……我永远不可能想象出一个这样的Bucky,更不会让他记不起我是谁。”


“那是怎么回事?活见鬼了?”


“是Zola干的,”我恍惚地说,“他不仅杀死了Bucky,还拿他做实验。”


Cobb愕然地看着我,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,似乎和我一样逐渐抓住了什么线索。而我的头脑像个超速的齿轮一样旋转着,各种可怕的念头交织在一起——如果我是九头蛇我会怎么做?我拥有无限宝石的力量,我会不计代价地测试它,Bucky掉下去的时候孤身一人,作为素材再合适不过。在杀死他之前,Zola一定用了某种方法禁锢了他的意识,把他锁在梦境里,让他成为自己的傀儡,工具,除了战斗之外不记得任何事……


“……真的能做到吗?”Cobb难以置信地质问,“Barnes已经死了啊!”


“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,”我说:“操纵一个已死之人,根本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。”


“听着,伙计们,我们争吵也无济于事,眼下谁都没办法搞清楚真相,”坐在墙边的Coulson捂着肩上的伤,艰难地开口:“但是我也觉得Barnes不像是单纯的投影,我相信队长的判断。”


在场的人,包括Cobb在内,都向我投来凝重的目光,而我攥紧了拳头,坚决地宣布:“不管怎样,我们要继续任务。如果这一切是真的,我们更得阻止他。”


在第二层,Cobb伪造了一场会议,而Natasha——在上一层她把自己伪装成Pierce的同谋——当众背叛了他。Pierce只是个政客,他不像Zola那样对识破伪装拥有独特的直觉,这场戏演得很成功——本该如此,如果不是Bucky再度出现,隔着两层钢化玻璃,送来一颗子弹贯穿了Natasha的腹部,几乎杀死了她。


他不是在Pierce的命令下行动的,因为后者看起来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。Bucky收起枪,站在对面的楼顶上,用冰冷的眼神审视着我们。该死的,他竟然可以在梦境里识破伪装者,这让我们不得不继续下潜到第三层。


胜利的机会在一点点溜走,在入梦之前Coulson充满歉意地对我说:“队长,我认为比起拯救他,你更应该做的是阻止他。”


“我明白,”我告诉他:“我会的。”


在第三层,Pierce发射了他的天空母舰,载着五百吨的弹药和他惊天的秘密,我必须跳上去,我们想要的东西一定就藏在母舰上。Cobb用直升机把我送上甲板,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,Natasha正等在地面的指挥室里。我得冲进去,突入到控制塔,把数据传送给她,来结束这一切。


这艘船像极了Cobb的手笔,钢结构的骨架从中心向外辐射延展,构成一个环,期间镶嵌着数不清的玻璃,透过云层折射出光怪陆离的色泽。


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习惯梦境里的战斗,投影士兵几乎无法阻挡我的脚步,但是就像我预想的那样,Bucky就站在终点前方,一言不发,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到来。


偌大的环形舱中只有我们两个,我试着叫他的名字,试着让他停下来,可是他没有回答。他不记得我,他墨绿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,当中只有无尽的混乱和痛苦。


我们歇斯底里地战斗,我折断了他的胳膊,而他在我的腿上和侧腹留下了两颗子弹,梦境里的疼痛鲜明得令人难以置信,我不知道Bucky感受到了多少,可他看上去就像一头困兽,一个被束缚在地狱里的幽灵。


我在梦境里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对峙。这太疯狂了,这是我经历过的最疯狂的事。


可我还是打倒了他,把他伤痕累累地留在原地,转身冲进控制塔。无数人的生命等着我去拯救,我别无选择。我把芯片插进电脑,颤抖着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串指令,数据在屏幕的一阵闪烁中传送到了Natasha的位置,我终于松了口气。


“传送完毕,我要开始攻击天空母舰了!”在耳机里,Natasha的声音响起来:“准备好跳下去,Steve,你还有两分钟。”


爆炸声很快从四面八方响起,天花板开始坍塌,然后是甲板,炽热的钢架卷着火焰砸在我身边,这艘舰船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地狱了。我捂着伤走出控制塔,然后我看到了Bucky,他还留在原地,被压在一根横梁下面。


我来到他身边,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抬起那东西,把他从下面救出来。Bucky还在攻击我,用充满了困惑与绝望的方式。而我突然间不想再和他打下去。


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,已经不需要再战斗。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继续伤害他。


我扔下了手上的武器,被他推着掀翻在地,拳头像雨点似的砸在我的身上,痛觉甚至都麻木了。耳机里,Natasha的吼声越发急切:“Steve,跳下来!没时间了!我们得靠这个才能醒过来!”


但是我做不到,我突然想起了Cobb的话,那个关于火车的隐喻——你只有一瞬的时间来选择,跳下去,还是看着它走远。我意识到这就是我选择的时候了。如果我走了,Bucky会被一个人留在这里,和所有的孤独,愤怒,迷茫,痛苦一道,永远被锁在地狱般的黑暗中。


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。我扯下了耳机,任凭它从甲板裂开的缝隙中掉下去。


Bucky像个迷失的孩子一样,紧紧抓着我的衣领,举着那只致命的机械拳头,看起来下一秒就可以结束我的呼吸,但是很奇怪,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恐惧。


我想起几年前,他曾经靠在门边,代替我回答Cobb的问题。他说,没关系,因为我会陪着他。我还记得当时刚下过雨,屋子里泛着潮湿木屑的气味,雨后的阳光透过窗户,跳跃在他棕色的头发上。从彼时到此时,竟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久。


在漫天飞舞的尘屑里,我重复了Bucky当时说过的话,对他说:“没有什么值得害怕,因为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。”


Bucky睁大了眼睛,眼白里布满了血丝,他的拳头没有落下来,于是我握住了他的手。


然后梦境坍塌了,我们一起坠落到了黑暗中。


******


我被Steve的讲述震撼得几乎说不出话:“在那样深度的梦境中,如果被杀死,你会……”


“会落入limbo,”他代替我做出了回答:“你想问我进入limbo的经历?这就是了。”


“那……limbo是什么样子?”


“这个嘛……”Steve把已经喝空的咖啡杯轻放在桌上,然后站了起来,缓慢地踱步到窗边。我这才注意到,交谈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,外面已经接近黄昏。


金色的云层像海浪一样铺展到远方。墓园里的塔顶上,已经看不到鸽子的身影。只有夕阳在上面镀了一圈柔和的轮廓。


“我记得那时候的天空,和现在有点像。”他充满怀念地说:“记得吗,Bucky最喜欢夕阳的景色。在limbo里醒来的时候,我正躺在一片荒芜的沙滩上,远处是青灰色的岩壁,脚下有海浪冲刷而过,时涨时褪。他比我清醒一些,把我从水里拉出来,我在他转身之前抓住了他。他问我——你是谁?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来这里,这里通常没有任何人。你为什么会认识我?


“我只能一遍遍地告诉他,你是James Barnes,你记得我,你是我的朋友,我的挚爱。”


******


所有的阴谋,仇恨,任务,战斗,都不存在了。在limbo里,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时间。


我没有向Bucky提起他已然死去的事实。他没有记忆,这对我来说是件幸运的事,因为只有这样,他才会相信我的话,安心地把limbo当成自己的现实。


limbo是人类潜意识的集合,鲜少有人涉足,因而大部分地方都只有一片原始的荒芜。在那里,我开始做Bucky曾经做过的事——无视警告,依照现实中存在的场景来构筑梦境。只有这样,才能帮助他回忆起自己原本的身份和经历。


鉴于我对筑梦已经很擅长,我的策略也很奏效。我带着Bucky穿过我们曾经共同生活的街道,住进我们曾经住过的房子,我享受Bucky找回记忆时的样子,在他脸上转瞬即逝的欣喜表情让他看起来重新变成一个人,而不是一件兵器。我做得很努力,作为一名筑梦师我从未如此专注过。


我们陷在limbo里,一起生活了很久,梦境里的时间并非像电影长镜一般缓慢而空虚,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,其中的一大部分是我策划的,我喜欢看到Bucky投入其中的惊喜。我为他修理头发和胡子,把他乱蓬蓬的长发剪成从前的长度。我们一起挤在厨房里做饭,然后一边嘲笑对方一边把难以下咽的食物吞进肚子。我们去电影院看枯燥的文艺爱情片,在夏天的太阳下里分享一个冰激凌,或者在雨夜里依偎在温暖的床上,不厌其烦地亲吻和做爱。我们时而争吵,又和好,重复着平淡而毫无意义的事情,就像一对幸福的普通人。


然而,把梦境变得太过真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。日复一日的生活中,我开始遗忘时间的流逝。刚开始的时候我在每一次日出和日落后仔细记下数字,大约五年之后,这些数字开始出现错误和遗漏,到了第十年的时候,计数彻底中断。我只能从脸上逐渐增加的皱纹里,感觉到岁月的积累。


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巨大的矛盾折磨着我。Bucky能记起的事情越多,也就意味着他离真相越近。


有一天,我在厨房里洗碗,而他在漫不经心地把玩我放在桌上的图腾,用手指在表面摩挲。过了一会儿,他突然抬起头,疑惑地问我:“它的表面那么光滑吗?我记得不是这样的,似乎少了些东西。”


我因为恐惧而僵住了,手上的盘子落在地面上,摔成一滩碎片。


晚些时候,我瞒着Bucky出了门,找了一幢连他也不知道的房子,把图腾锁了起来,锁在房间正中的柜子里,把门永久地掩上,选择不再去看。我知道,没有了图腾的提醒,我大概会迷失得更快,尽管如此,我还是做出了选择。


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,Bucky还在客厅里等着我,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,昏黄的灯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。我走过去,俯下身,捧住他的脸一遍遍亲吻他。Bucky醒了过来,看起来很诧异,但很快投入地回吻我。我们一起倒在沙发上,开始撕扯彼此的衣服。他一定发现了我的异状,但并没有询问我的去向,我很庆幸。


那个时候我是软弱的,我选择了从真相面前逃开,故意遗忘本该铭记的事实。Bucky在现实中已经死了,他只能活在这里,而我……那时的我无法承受再次失去他的痛苦。


表面上看,是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挽救Bucky。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,这个漫长的梦境其实是对我自己的救赎。


******


Steve从夕阳中转过身,安静地看着我。


我没想到会是这样,这个故事已经超越了我贫乏的想象力。半晌之后我才开口:“所以最终……你在limbo里呆了多久?”


“差不多七十年吧。”


我觉得自己已经沉浸在他不可思议的讲述里了。“七十年……”我重复着:“那几乎是一生的长度了。”


“是啊,”他回答:“所以到后来,我真的迷失了,我和Bucky一样,毫不怀疑自己所在的世界就是现实。”


“可我以为你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出来的。毕竟……谁能想到呢,大名鼎鼎的Steve Rogers也犯过如此愚蠢的错误。陷在自己构筑的梦里。”


Steve笑了:“可你亲自来问我,为的就是听到真相。人们乐于把我描述成一个英雄,事实上我也只是个普通人。”他叹了口气:“我只是讲述我记得的故事,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一方去相信。”


“我相信你。”我不假思索地说。


“谢谢。”


“那么,后来发生了什么?”我接着问:“是什么再度唤醒了你?”


“有人来了,试图带我出去。”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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