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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侠客风云传][谷荆]结发(中)

*京城设定的现paro,逍遥胡同的故事。


《结发》(中)



这一家子喜欢捡小孩的习惯一直没改,等到荆棘小学毕业前夕,无瑕子又从外面领回来一个男孩,叫东方未明。


未明只比荆棘小一岁,束着个马尾辫,脸上挂着大喇喇的笑容。初来乍到时,师父还担心他会不会心生隔阂,但这孩子性格比两个哥哥活泼多了,躺倒便睡,张口便吃,没过多久就和附近的小孩混熟了。


说来也巧,无瑕子在南锣鼓巷有个开餐馆的朋友,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名叫王蓉,和未明同岁,赶上这家夫妻俩去外地拓展生意,要走个一年半载,便把蓉儿寄养在无瑕子那儿。就这样,大院儿里一次多了两口人,变得愈发热闹起来。


谷月轩当仁不让地履行起大哥的职责,照顾两个小孩的衣食起居,还叮嘱荆棘对弟弟妹妹好一点。


荆棘嘴上应着,心里却有一丝不乐意。蓉儿是女孩儿,也就罢了,未明只比自己小一岁,凭什么横竖都要让着他。


一家人围在餐桌旁吃饭,谷月轩往未明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芹菜:“多吃点菜,补充营养。”


未明却皱眉道:“大哥,芹菜味儿太重,不喜欢……”


旁边的荆棘脸色一沉:“臭小子,烦死了,让你吃你就吃,挑食长不高你知不知道。”


未明委屈道:“二哥自己都不吃,凭什么管我。”


荆棘哪能忍,抡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芹菜,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,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。


“你你你……芹菜算什么,有本事你吃一口菠菜啊。”


荆棘不由得一抖,菠菜叶子那股浓郁的味道,简直是他的童年噩梦,平时他是能逃就逃的,绝对不愿碰的。


“哈哈哈,怂了吧。”


“区区菠菜!”荆棘横下心来,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,铁青着脸咽下去。


未明见状,也擓了一勺子芹菜段,卯足了劲往嘴中塞。


谷月轩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,蓉儿倒是不急不慌,把筷子往碗上一撂,拍着手助起威来:“三哥加油,三哥加油!”


荆棘瞪他:“为啥只给他加油,不给我加。”


“因为我也不喜欢芹菜嘛。哎呀,二哥吃醋啦,吃醋的二哥脸都憋红啦,像螃蟹蘸酱!”她一边答,一边竖起两个指头,一张一合地比划起螃蟹钳子来。


如此鸡飞狗跳的情形,每天都在逍遥胡同里上演。


*


京城的秋冬两季比较长,太阳一天比一天落得早,有一次,未明和蓉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,直到街上的路灯亮起来,还迟迟没有回家。


荆棘倒是早早到家,买了菜搁在桌上,谷月轩抬头问他:“他们两个怎么没和你一路?”


“我们又不是一个年级的,况且未明还要参加足球队的活动,谁管得了他。”


“那蓉儿呢?”


“她说不想被别的女生笑话,从来不让我去班里接,我有什么办法。”


荆棘脸上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,可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。毕竟那两个小鬼也天天管自己叫哥,当哥哥的照顾弟妹,在这户院子里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

谷月轩没埋怨他,只是把笔放下,从书桌旁站起来,说:“我出去找找。”


那时候谷月轩已经升上初三,夜以继日地复习中考,每天桌上都堆着一摞卷子,做题做到深夜才睡。如果他还要分神出去找人,怕是又得熬夜了。


荆棘把他拦下来:“你呆着,我去吧。”


“你……能行吗?”


“怎么就不行!”荆棘没好气地顶了一句,头也不回地出门了。


暮色中的街道一片安宁,门店挨家打烊,摆摊儿的也都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,荆棘揣摩着那两个麻烦精应该会往人多的地方钻,在鼓楼底下兜了一圈,逢熟人便问,最后一路摸到南锣鼓巷。


未明和蓉儿果然在那里,两个矮小的影子杵在王家的餐馆外面。


他赶紧跑过去:“你们俩干嘛呢,还不回家?”


王蓉见二哥来了,扬起一张鹅蛋似的小脸,眼睛里泪水涟涟,手背不住地往脸上蹭,可怜楚楚的。


她的脚边散落着一地玻璃渣,面前的窗户被人砸碎了。


荆棘没想到真的出了事,当即心软下来,揉了揉妹妹的头顶:“别哭,到底怎么了?”


“呜呜呜,有坏蛋……坏蛋砸了我家的玻璃,呜呜呜……”她还是止不住眼泪。


王蓉的父母外出之后,这店铺关闭也有好几个月了,荆棘仰起头,望着门上的牌匾皱眉。


一旁的未明还坐在台阶上,开口道:“二哥,你别急,刚有两伙人在这儿打起架来,打得激动,回手就把玻璃给砸了。”


蓉儿闻言哭得更凶了,攥起拳头道:“打架就打架,为甚要砸我家的玻璃,坏蛋,都是坏蛋!”


荆棘顺了顺她的背,接着问未明:“打架的人你认识吗?”


未明摇头:“不认识,应该不是冲着蓉儿来的。不过当时她没忍住,直接就冲上去了……”


“那他们人呢?”


“我拖住他们,让蓉儿去叫城管史大哥,已经把那几个人带走了。”


荆棘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,未明这小子是为了保护妹妹才平白挨了一顿揍,荆棘自然也没道理再跟他置气,走过去,把他里外打量了一圈,问:“脚崴了?”


未明点点头,牙关还咬着嘴唇,唇色发白,看上去是在忍耐疼痛。


荆棘叹了口气,转过身,背朝着弟弟蹲下来:“走吧,我背你回去。”


未明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:“什……什么,你要背我?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二哥要背我?!”


荆棘用胳膊肘子捅他:“行了你,快点。”


“山无棱天地合,二哥要背……”


“你走不走了!”


未明这才识趣地闭上嘴,顺势攀住荆棘的肩膀,由着他把自己背起来。


荆棘转向妹妹,深吸了一口气,尽可能温柔地说:“咱们回家吧。”


蓉儿喏喏地点头,快走几步跟上来,不过她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,半低着头,使劲往二哥的身边蹭。


荆棘其实比未明高不了多少,两手垫在他的膝下,已经十分吃力,但还是把胳膊肘子撑开一个弯,让妹妹挽住。


三个小孩儿挤成一团,跌跌撞撞地往回走。


身上粘着两个沉甸甸的累赘,连脚步都被拖慢了,不再有独行时的从容,但那累赘却又带着各自的温度,在瑟瑟的晚风中,哪怕走得再慢些,也不必畏惧寒冷。


麻烦却又温暖的牵绊,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家人吧。


荆棘一边走一边想,当初谷月轩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。


三个人到家之后,等在院子里的一老一小才松了口气,无瑕子领着未明去沈师傅的医馆里看伤敷药,把蓉儿也一并带去了,谷月轩被按回去接着复习。荆棘难得被师父夸几句,心里美滋滋的,到厨房热了口饭吃掉,又打水洗漱,都收拾完之后,才兀自推开正屋的门。


一开门,便看到谷月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。


他是不小心入睡的,笔杆还攥在手里,笔尖在演算纸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细线。灯光下他的睫毛显得很长,鼻梁挺拔,眉骨端正,轮廓已经初具青年人的俊朗。


老房子里没有太多家具,床边支一个四方桌,就是谷月轩的书桌。荆棘蹑手蹑脚的走过去,跳到床沿上,随便抽了一本杂志,坐在大哥旁边翻看。大院里突然少了三个人,难得地安静,倦意像是会传染似的,他埋头读了一会儿,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,身子一歪,靠着身边人的肩膀睡着了。


醒过来的时候,他发现自己舒舒服服地平躺着,还盖了一条毯子。外面的风声从窗缝里传来,身上却是暖和的。


谷月轩还坐在床边,看到他醒了,扭过头。荆棘想撑起身子,却被他轻按着肩膀阻止了:“外面冷,今晚你就睡这儿吧,不打紧,待会儿我去你屋里睡。”


“哦。”他半睡半醒地回答,的确是不想再起身,索性往被窝里又缩了缩。


谷月轩沉着眼望向他:“其实今天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,你还小,万一遇到危险……”


他最讨厌听这样的话,急躁地打断对方:“哥,我已经不小了,你能做到的,我也一样能做到。”


谷月轩没有回答,一只手落在他的额头上,手指插进棕色的头发,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,荆棘难得地没有躲。隔了一会儿,谷月轩突然说:“你还记不记得,以前我们挤在这张床上睡,你还总把口水滴在我身上。”


“那种丢人现眼的事儿快忘掉吧!”


谷月轩笑笑,挪开了手:“是啊,原来阿棘也长大了。”


被摸过的额头还残留着指尖的温度,小时候用的毛毯盖在身上,已经有些短了,脚底下凉飕飕的。


那一刻荆棘突然理解了,长大就是再也挤不下同一张床,就是在脸上刻出硬朗的线条,就是沿着一条单行道一路前行,再也没有办法回头。


他望着大哥的面容,本该是温暖满足的,可心底却有些落寞,胸口像堵了什么似的,一下一下的难受。


*


谷月轩毫无悬念地考上了重点高中,在竞争更为激烈的地方继续他的学霸生涯。学业方面的事,无瑕子几乎不闻不问,全由他自己做主。


荆棘就没那么幸运了,红领巾摘下来,熨好叠放在柜子里,他也该升初中了。他和未明念的都是谷月轩曾经念过的那所,离家近。这学校要论师资力量,在京城也就排在中游,不好不坏,平凡得很。但开学没多久,荆棘就领教到了各式各样的奇葩同学。 


比如总嚷嚷自己没复习,可每次测验都拿满分的任剑南,比如上课一半时间都在睡觉,最后居然还能考进前十的傅剑寒,比如酷爱穿男装的女生风吹雪,比如喜欢穿裙子的男生纳兰露儿,再比如,因为上课偷偷传阅小画册而被请了家长的陆少临。


一个个都是人才。


东方未明充分发挥了心眼宽、思路广、脸皮厚的性格优势,没过多久就和那帮人打成一片,在小小的校园里翻云覆雨不亦乐乎,荆棘却不是那么外向的人,大多数时候都独来独往。


有一次他路过班主任的办公室,无意间听到老师们聊天,聊的话题竟然是自己。班主任说,“逍遥胡同那三个兄弟,就数东方未明最活泼,我班上那个荆棘啊,和他大哥一样,不怎么通人情,感觉不像个小孩子。”


“毕竟是收养的嘛。”另一个老师接茬。


“未明不也是收养的吗。不过话说回来,人家谷月轩智商高,成绩也好,虽然嘴笨,但特别懂礼貌,会讨巧,不像他,整天自个闷着,真不省心。”


荆棘听了一会儿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他早就知道自己成不了未明那样八面玲珑的人,也比不上大哥那般踏实勤勉,就只是一个不成器的自己,偏偏心比天高,不知餍足,想要的永远比值得的多。


中学的几年里他爱上了打篮球,球场上没有太多旁枝末节,只需要把袖子挽起来,全神贯注地挥洒汗水,多余的事情一概不用考虑。他多希望人生就像打球一样,可以心无旁骛地孤注一掷,中或不中,没有第三个结果。


可事实是,总有一个黑黢黢的影子缩在自己身后,他的手够得多高,那影子便会伸得更长一截。将他头顶的光严严实实地遮了去。


他还渐渐对电子产品产生了兴趣,起先和其他男生凑成一堆玩游戏,后来在找到作弊的方式之后便没了兴致,倒是对那作弊程序本身甚是好奇,借了几本讲电脑的书,一知半解地读。


那几年正逢移动电话日渐流行,无瑕子看他难得专注,家里又没有电脑,怕他管不住自己往网吧跑,便给了他点钱,“棘儿,去买个手机使吧,年轻人的新鲜东西我不懂,你自己挑。顺便给轩儿也买一台,他明年就上大学了,肯定用得上。”


荆棘早不是当年那个逛商场都要大惊小怪的孩子,每天在学校里耳濡目染,基本的优劣还是能分清的。师父给的钱不多,他从电器行里挑了两台,一台按键式,大一点,样子比较花哨,还有一台是触屏的新款,黑框黑底,里外就只有一块屏幕。


自然是后者更好一点,价格也更贵,买两台钱不够,所以才将就着买了前者。荆棘拆了盒,拿着两个手机来到谷月轩的门外,心里却生出一丝不该有的犹豫,缩在身后的影子叫嚣着,他已经拥有那么多,难道你还不把好的留给自己吗。


荆棘把那个影子强压下去,抬手敲门:“哥,在吗,有东西给你。”


“来了。”里面的人马上回答,然后是桌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,暴露出他的迫切。


谷月轩念高中是要住校的,而且还是单休,每周只有一天能回家。如今蓉儿早就被爹妈接走了,未明整天在外面疯跑,而阿棘……阿棘不知为何,对他有些刻意为之的疏远。


这一次,难得弟弟主动来找他,还要给他东西。谷月轩开门的时候,脸上溢满了显而易见的惊喜。荆棘看在眼里,心中像是塞了一团乱麻,他的大哥待他向来如此真诚,全然不加掩饰,竟让他不知如何应对。


他进屋,把两个价格不菲的小方盒拿出来,摆在桌上:“我去买手机了。”


“噢,”谷月轩点头,“是该买一个,联络起来方便。”


荆棘板着脸看向他,“你不是快上大学了么,师父让我给你也买一台。你……你自己挑吧。”


谷月轩面露困惑,他打小由师父带大,连兴趣爱好都是耳濡目染出来的,喜欢收集瓷器字画,至于时下这些新鲜玩意,他是半点都不懂,也不太在意。荆棘让他挑,他便挑起来,横竖看了看,以为外壳花哨的、按键多的那个就是好的,便把黑色触屏的那只拣出来,说:“那我就用这个吧。蓝色的留给你,阿棘不是最喜欢蓝色了吗。”


荆棘心里骤地抽紧。


进门之前,他虽已在心中框定,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占谷月轩的便宜,要把好的让给他。可万万没料到会是以这种方式。


谷月轩不知道弟弟为什么要躲着他,可荆棘自己心里是一清二楚的。


倘若谷月轩存有私心,有意挤兑他,哪怕在他面前露出几分骄纵,几分不屑来,他都可以泰然处之,大大方方地让憎恶的种子在心中生长。


可他这个哥哥,从里到外一水的澄明透彻,不给任何阴秽之物留下半点可乘之机。一颗心如朗月般皓洁,常常照得他无地自容。


“行,那你用吧,有问题再找我。”他抛下一句话,起身就想走。


手臂却被身后的人扯住了,动作和语气一般急切,“阿棘,你能不能教教我,我其实从来没用过。”


荆棘眼看逃不掉,只能坐回到床沿上。谷月轩也不再催促,安静地等着他开口。


如今两人已经差不多高,并排而坐,胳膊便会挨在一处,再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了。


荆棘把电话卡装好,又扯出电源线插上,开机,初始化,主题设置……


荆棘一边操作一边讲,谷月轩认真地听。两个半大的男人捧着一只小方盒,傻兮兮地轮番戳动屏幕。脑袋相抵,手指也时不时地碰在一处。明明从小到大,两只手不知道牵过多少次,可如今却又回到陌生的境地,指尖擦过处似有火星在跳跃。


谷月轩的手指白皙修长,骨节分明,看起来是能撑起一片天的。


荆棘就这样盯着这只手看,竟然恍惚起来,直到对方开口问:“对了,我是不是应该存一下你的号码。”


他这才回过神,“噢,那我念一遍,你来输入吧。”


谷月轩按照他念的,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存进去,末了又用拼音拼了一个名字——阿棘。


荆棘皱眉:“别存这个,一般通讯录里都要存全名的,到时候按照首字母来翻,不然存的名字多了,不好找。”


谷月轩却胸有成竹地说,“没关系,就存阿棘吧,我一定能找得到。而且你看,”他把屏幕举到荆棘眼皮底下,“以A开头的话,在通讯录里是第一行。”


荆棘竟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。


两个黑体字闪烁在屏幕上,熠熠发光,第一个、也是唯一的一个名字。


*


那一年,谷月轩的高考分数是全年纪最高的,报考了北大经济学院,还拿到了优秀生资格。


他自己对这个结果很满意:“挺好的,专业不错,还能继续留在京城,我可受不了离家太远。”


“大哥太厉害了,我一生的偶像啊!”未明笑得比他还开心。


“看轩儿这么优秀,师父也就放心了。”无瑕子接着捋他的胡须。


只有荆棘不太情愿地说了句“恭喜”,便没了下文。


他知道谷月轩还有别的选择,那所高中里成绩前十的学生,有一半都没参加高考,而是选择申请出国。不过本科出国很难拿全奖,没有奖学金的话,学费是很高昂的,还有语言考试和投递申请,都要不少开销。


虽说家里四口衣食无忧,但也没攒下太多闲钱。无瑕子年纪毕竟大了,摆摊卖糖人对他而言越来越辛苦,三个兄弟轮番劝阻,他才肯每周休息两天。而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,是关于东方未明。这个三弟在念中学的几年里,展露出愈发出众的表演天赋,是学校里各种文娱节目的常客,还参加过一次市文艺汇演,在话剧里担任主角。


那场话剧谷月轩也去看了,演出几乎是未明一个人独挑大梁。散场后,话剧社的指导老师找到他,建议他送弟弟去学表演,不要耽误了这天赐的才能。


谷月轩心中自有打算,表演学校的费用又是一笔不菲的开支。如果他去读北大,优秀生可以免四年学费,连食宿住宿费都有补贴,省下的部分还能充当未明的学费。


他的这些考量,荆棘统统都知道,埋在心里不说而已。


领通知书那天,荆棘像小时候一样,站在巷子口等他。


荆棘也刚从学校回来,手上还抱着一颗篮球,蓬松的头发被风吹得堪比黄草垛。


谷月轩看了,笑道:“天色还早,要不找个地方,一起打一会儿?”


“好啊。”荆棘难得顺从,他也有很久没和大哥一起打球了。


两人去了附近的公共球场,找了个角落里没人占的篮筐,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就准备开始。谷月轩已经步入成年,高考后的暑假里,也终于萌生出要上大学的自觉,穿衣打扮的风格都改观不少。头上的马尾蓄得更长了一些,身上穿了一件白衬衫,干净熨帖,领口的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第二颗。为了打球方便,他把袖口往上挽了几圈,露出紧实的小臂和手腕。


荆棘还是一副青少年的模样,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运动T恤,下身是半长的短裤和球鞋。脑后的头发有点长了,在侧面绑出一个小尾巴。看起来倒和大哥有了些代沟。


两个人摆好姿势,一个运球一个防守,你来我往地玩起一对一来。


此处无人打扰,两人久违的玩了个畅快,直到天色渐暗,未明买了菜回家,在栅栏外面直招手,谷月轩才收了球,招呼荆棘准备回去。


“哥,北大挺远的吧。”荆棘一边摘护腕,一边问。


“是挺远的,”谷月轩回答,“不过有地铁,刚开通的四号线一直接到门口,换乘一次就够了,不打紧。”


荆棘没明白他的意思,投出问询的目光。


“你和未明也快考高中了吧,未明还要考艺校,以后我尽量多回来看看你们。”


“别,你就别往回跑了。”他有些强硬地说。


谷月轩愣了一下,“怎么了?”


“你都要上大学了!大学里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多,少管管我们,安心过你自己的日子不好吗。”


“可是阿棘,你……”


“我好的很,用不着你操心!”


三言两句便勾起了荆棘一肚子气,他索性把篮球推给对方,眉心一锁,头也不回地跑远了。留下谷月轩一个人,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。


未明眼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,脸色像是被犀牛碾过似的,也是一头雾水,走了几步来到大哥身边,“哎,二哥这是怎么了,又生得什么闷气?”
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谷月轩说,但其实他多少是知道的,只是毫无办法而已。


“难道是藏家里的小黄书被发现了?”未明是真的不知道,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道,说完才转向另一边,“大哥,你别听他的,我和蓉儿都可想你了,你以后要常回来,蓉儿还说她新学了几道菜,每周都要烧给咱们吃。”


“什么,”谷月轩的脸色一沉,“你们还私藏小黄书?”


-待续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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